实际上这时候绝大多数将领,包括勤王军和御营司军都按兵不动,混乱的情况,各种消息各种命令乱七八糟,根本让人无所适从,勤王军很多还在赵桓那两百万缗的豪爽刺激中,再说他们是来论功行赏的,而且已经论功行赏完了,怎么就突然一下子打起来了?而御营司军主将基本上都抱着做墙头草的心思,比如刘延庆一手拉着要讨逆的大儿子一手拉着要奉旨的三儿子,父子三人一起在旁边看热闹,而下层士兵虽然很想去保卫国师,但他们也知道金军就在几十里外,一旦他们全都卷入战斗金军突袭就麻烦了。
这一点杨丰在去龙德宫前就已经交待好了,没有他亲自发出的命令御营司各军不要擅动。
姚友仲是违令的。
至于城内真正的混战……
“杀,杀光那些妖孽!”
绵绵细雨中,刑部员外郎罗汝楫亢奋地挥舞宝剑吼叫着。
而在他身旁是数以千计的诛妖勇士,准确说是部分太学生,大师,甚至还有受其雇佣的外国友人,话说汴梁城里外国友人的数量也是不少,不敢相信同胞的衮衮诸公们就只好相信他们了,至于大师就不用说了,国师对他们可不怎么友好。
这可是决战的日子。
那些被压迫了半年的文官宗室们这一刻也爆发了。
他们的目标很简单。
彻底控制汴梁,哪怕就算杀不了那妖人也无所谓,但他们必须控制汴梁然后让赵佶坐稳皇位,剩下无非一道圣旨就能让那妖人再无容身之地,变成只能四处流窜的逃犯。
至于军队观望很正常。
军队和那妖人之间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选择观望一下没什么奇怪的,但如果他们能控制汴梁让赵佶的地位稳定,那么军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倒向他们,这一点同样是必然的,赵桓已经死了,而且赵桓给他们的一切赵佶也可以给他们。
他们不会对谁尽忠。
他们只会对自己尽忠。
既然这样那文官和宗室们就让他们看看,这个时代文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个时代的文人也会砍人。
不仅仅是罗汝楫,这时候几乎所有文臣和宗室,都已经组织起各自的队伍,然后在汴梁那堵塞的街道上向着天清寺进攻,和那些同样武装起来保卫国师的信徒展开巷战,而朱雀门方向双方军队也在厮杀,整个汴梁在这个雨夜就这样变成了战场。
“我乃进士,尔等何敢与我交战!”
罗汝楫怒发冲冠。
此刻的他正站在一片由车辆碎石甚至还有各种家具堆成的街垒上,在他前方是一片竹枪的密林,无数脖子上悬挂着子弹壳吊坠的国师信徒手握竹枪组成防线。
那些信徒愕然地看着他。
很显然一身官袍的他还是很有几分威严,到底也是进士出身在老百姓心中还有点份量,毕竟大宋文官尤其是进士的尊崇已经百年,东华门外唱榜的每一个名字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有几分神话色彩,尤其是这汴梁百姓对这些堪称天之骄子们更是充满了敬畏,然而……
“将相王侯宁有种乎!”
一名信徒突然高喊一声,紧接着手中竹枪直刺罗汝楫。
罗汝楫一脸慌乱地挥剑砍落。
那锋利的剑刃一下子就斩断了竹枪的,然而这并没什么用,那名信徒随便一动,被削出斜茬的竹枪照样扎在罗汝楫胸前,夏天里的丝绸长衫丝毫无法阻挡全力突刺的竹枪,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胸口,而就在同时那密密麻麻的竹枪丛林同时向前,就像长枪阵般撞上了随罗汝楫而来的诛妖勇士。
“进士?”
那信徒拔出竹枪鄙夷地说。
“进士就了不起了?”
他啐了口唾沫说道。
那唾沫正好落在罗汝楫的脸上,原本还在抽搐着嘴里往外冒血的他蓦然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