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洪见朱爱江对自己说话客气并不见外心里先舒坦了不少,她知道领导人都时间宝贵连忙把自己来找朱爱江的目的说出来。
小洪对朱爱江说:“朱书记,我今儿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找你这个亲戚帮忙来了。”
朱爱江听到小洪口中说出“走投无路”四个字顿觉有些不吉利,又听小洪果然是求他帮忙来了心里更是不痛快。
不过,朱爱江毕竟是官场老人,心里想什么脸上却不会露出来,他只是静静看向小洪等着听她下文。
小洪也不隐瞒,当着朱爱江的面把自己得罪黄一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尤其是这两天被人逼着勒令“三个月内离开普安市”的情况着重强调了几句。但是她特意省略了那晚在船上发生的事情以及昨天晚上在宾馆房间身上被人烙下烟灰梅花印的事。
朱爱江没想到小洪此次找上门来竟是因为得罪了黄一天?这让他不由浓眉蹙起。
他以前听省城的亲戚洪娇娇说过,“黄一天在省城的政治背景很不一般”,这让他来到青龙县后和黄一天的相处中时时刻刻留了个心眼,无论如何不想开罪他。
现在听说小洪跟黄一天又生摩擦,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这姑娘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什么人不好惹居然敢惹黄一天?”
小洪见自己几句话说完后,朱爱江一脸不高兴的神情看向自己心里不由一沉,她忙冲朱爱江哀求道:“朱书记,我一个没关系没后门的人哪有什么能力调动离开普安市呢,您看省城有没有合适的人脉关系帮帮我的忙行吗?要多少钱我哪怕砸锅卖铁拿出来花钱找关系,总之我真是走投无路才会找你这个亲戚帮忙。”
朱爱江见小洪言语中强调跟自己的亲戚关系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埋怨道:“上回在普水县你背地里对张志和耍心眼,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这回又不长记性?黄一天那种人是你随便惹得起的主吗?”
小洪一脸苦笑:“朱书记,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可是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我的忙,我要是三个月内没法离开普安市,不知道黄一天手下那班人又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我,我一个弱女子在官场中无依无靠,他们随便动动一个手指头还不知道要把我整的多惨,求你看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上拉我一把,你的大恩大德日后我一定结草衔环报答。”
朱爱江听小洪啰啰嗦嗦哀求自己心里一阵不厌烦,地位低下的人除了整天拿什么结草衔环报恩之类的假话装点门面还剩下什么?
小洪说的这番话让朱爱江不由想起前些日子有个乡下的上访老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自己家庭住址,自己有一天下午下班后刚到家门口被老人家一把拉住跪在地上死也不松手。
当时朱爱江便对他说:“你有什么冤屈也好,有什么困难也罢,你跪在地上总不是解决办法?你得站起来跟我把事情说清楚了我才好帮你解决问题。”
老人家一根筋跪在地上拿出一份上访文件来非逼他签字才肯松手,朱爱江其实心里一顿子不爽,家门口人来人往又方便发火毁了自己亲民的领导形象,只好当街办公拿起老人手里的上访材料一页页翻看起来。
其实老人上访的事情很简单,无非是邻里之间宅基地划分有差距,老人觉的自家在地界上吃了邻居几厘米的亏于是坚决不让步,将邻居砌起来的墙头也推倒了引发两家矛盾动手血拼各有所伤。
原本这种邻里矛盾在乡下极为常见,老人家心里憋着一口气非要到县里来上访,还费尽心思打听到县委书记朱爱江在城里的家门口堵在这守株待兔。
朱爱江迫于无奈只好在老人拿出来的上访材料上写一句批示:“请某某乡政府酌情处理!”
此事过后大约半个月时间,这位老人家又来了,这一回却是一见面就跪倒在地接连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说是感激他“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处事公正!”
朱爱江当时哭笑不得,一位年纪比自己父亲大的人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跪地磕头一方面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另一方面却又让他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尤其是当老人无比激动口气当着他的面拍着胸脯说,“朱书记的大恩大德我一家老小结草衔环来世再报”跟今天小洪当面说的话一字不差。
有能力的人说话那叫一诺千金!
没能力的人说什么都叫废话一堆!
朱爱江听到小洪说这句话的时候跟当时听到上访老人说这句话时的感受一样一样的,权当是听戏文唱词了。
小洪看出朱爱江对自己的事情似乎不热心,抱着一线希望问道:“朱书记,你就当做做好事帮我一把行吗?”
朱爱江冲小洪看了一眼明确表态:“小洪,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我实在帮不上你的忙,虽说在外人眼里我是一个县委书记在县里也算个人物,可你也在机关里工作这些年,你该知道我这样级别的干部在市里比比皆是,一抓一大把,在省里更是不值一提,说话连屁都不如,无人当回事。”
一个人要是存心想要干一件事,前面多少困难险阻也不是事,但要是存心不想干一件事,旁人说什么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