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换下衣服吧…”
虽心有纠结委屈,但听到胖子似有落寂的叹气声,陈婵馨亦不自禁地心肠一软、不忍就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莫名变得词不达意,惘顾左右起来。
与此同时,达戎芈拉过自南岸林中收集起的一捆柴火,迅速升起篝火,就与许鼎一起烤着祛寒。
坐在火堆另一侧,看着明亮跳动的赤焰,不知怎的陈婵馨的脑海中都是渡河前许鼎的严厉一喝、以及上岸后忍气吞声似地一声长叹。
“…死胖子…”
透过炽热的火焰,陈婵馨的目光不自觉地又悄悄落在某人的圆脸上。虽心中还有些小小意气难平,但之前萦绕不散的那种别扭气恼却已开始渐渐消散。
又过了一会儿,短发妹妹便拥着小萝莉小声嘀咕起来,不时也有些轻笑声传出。
当夜,四人就在北岸扎营休息。
待第二日天明,众人沿原路返回,先有惊无险地重穿“蛇窟”,再绕过“毒泉”、在山下牵回寄放的滇马,最后于又一日日出时分越过“桃花峡”。
终在六天后回到格多寨。
当许鼎等人自山路出来、才绕到寨口,立时发现噶桑婆婆又是站在寨前等候了。而其枯瘦胳膊上依旧架着那羽眉黛朱砂的桃花隼,顾盼生姿、灵动非常。
而见到只有四人一马回归、格肸却全无踪迹,老人当即面色一黯,继而缓缓摇头、一声长叹。
只是简单招呼后,噶桑婆婆便让众人进寨。
而在崇山莽林间艰苦跋涉了半个月,哪怕只是面对简易非常的吊脚楼,也令许鼎等人不禁生出一种重归文明世界的安定感觉。
稍梳洗后随噶桑婆婆上去吊脚楼中坐定,许鼎作为代表,把这十余日来的情况种种向老人道出。
达戎芈在旁偶有补充,露瑶则把取得的朱果小心取出奉上。
“格肸可惜了。”
静静听完几人陈述,目视膝前的金牌和朱果许久,噶桑婆婆终轻叹一声,带着惋惜。
“是…”
作为格肸多年故交,达戎芈亦不由哀从中来、直欲泣下。
“蒙歌曾跟我讲过:刀客的归宿就该在山岭杀场中,老死床榻反而无趣无味。若作这般想,格肸的战死也不失为一种‘本分’了。”
沉默片刻,老人才又徐徐开口,却是哀伤不见、只余一份难言沧桑。
闻此,达戎芈也重重点头、全心受教。
“至于宝藏,既然翼王妻儿带着宫殿破空而去,今后黑骨峰也可重归宁静。”顿了顿,待众人心神平静下来,嘎桑婆婆又道:“而你们杀灭山魈、取回朱果,也算收获颇大。之后我会用朱果制出‘洗血丹’来,分与你们。”
“谢谢婆婆。”
虽不清楚所谓“洗血丹”到底药对何症,但以稀有的山魈之果作主材,又是由苗家第一圣手炮制,实在令许鼎深有期待。
之后,嘎桑婆婆安排几人在吊脚楼中休息。又为露瑶检查了伤势,额外配了几副苗药外敷内服,很快小萝莉就身强体健、恢复如初了。
在格多寨中盘桓了足三天,许鼎等人才向老人告辞,下山返回安顺场、乘车转归安定。
至于“洗血丹”,因制作程序十分复杂、兼需配合天时节气,所以至少也要数月方能成药。好在许鼎等也不着急,有机会重来格多寨拜访时再取不迟。
当长途车到达康定,达戎芈父女即邀请许陈二人前往家中做客。
胖子爽快答应。但不知为何,短发妹妹却说有急事要即刻返回京城。
闻此,许鼎沉默一下,也不多劝,就帮着买了前往蓉城的车票,送她上车。
“…死胖子…”
透过灰蒙车窗,望着车外默默矗立送行的许鼎,陈婵馨一时心乱如麻、纠结万分。
但直到班车缓缓启动,许鼎也未上车拉人。隐藏在陈婵馨心底的某种心意一下落空,不由使她伤心不已、怨怼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