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赶紧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甩走,打起精神来,年末正是最忙的时候,平民百姓忙着过年,他除了要忙国事,还要忙祭祀。
这时候都年末了,北方天寒地冻,天冷的不像样子,一点下雪的意思都没有,河水枯竭,比往年都要干旱,沈棠愁啊,和老百姓一样盼着下雪,雪再不下,或者下的太迟,都会影响明年的收成。
这次年祭,除了惯例的祈福,还要向上天“祈雨”,所以沈棠真的很忙,秋如玉没敢和他聊太久,扯两句闲话就走了,对诺纹,现在都不怎么敢提,他心里很怀疑诺纹到底还会不会回来,什么“神迹”要准备三个月?还非得去海边?诺纹那么显眼的一个……人,他派出去打听的人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沿途的驿站都说没见过这么个人,神秘斗篷人也没见过,沿海也没消息,那么大个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
这些秋如玉还没告诉沈棠,要是过了元宵节诺纹还是没回来,他再把这些告诉沈棠。
祭祀那天没太阳,天气比往日更冷一些,沈棠穿着隆重肃穆的衮服,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祭祀,一个步骤接着一个步骤来,几个时辰之后手冻的几乎没知觉了。
实在是……太冷了!内功护体什么的啊,开始还能用用,但要是一连用几个时辰,沈棠就算不被累死,也会因为内力耗尽变成人干儿!
“昔者奉天明命,相继为君,代天理物,抚育黔黎,彝伦攸叙,井井绳绳,至今承之,生民多福,思不忘而报。兹特遣使赍捧香币,祗命有司,诣陵致祭。惟帝英灵,来歆来格。尚飨!”
……
沈棠带领百官,跪地向天叩拜。
祭祀接近尾声,诺纹却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出现,早知会是如此结果,但毕竟抱了希望,奇迹没有降临,沈棠依然不免失落。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脸颊上落了一个冰凉冰凉的东西,他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往灰蒙蒙的天空看去,一片片轻盈细小的雪花,跳着舞一般,在微微的冷风中打着旋儿,纷纷扬扬的落下。
下雪了?
沈棠大喜,下雪了!竟然真的下雪了!
刚开始落下的雪花像小指甲盖儿那么大,不过须臾片刻,空中飘落的雪花已大如鹅毛,才一会儿沈棠两肩就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文武百官亦是喜不自禁,直呼苍天保佑。
内侍取来伞为沈棠撑开:“陛下——啊!”内侍突然惊叫一声,随即脸色大变,“奴才该死!陛下……”他手足无措,不知该继续给沈棠撑伞还是跪下来,脸上带着一种极其震惊、极其不可思议的表情,语无伦次的说道,“陛下、陛下……看、看……”
已经无需内侍指给沈棠看,文武百官,侍卫宫人,全都带着和内侍一样的表情,抬头看着同一个方向。
沈棠心有所感,推开内侍为自己撑开的油纸伞,冰凉的雪花落下来,落在了他的脸上,沈棠顾不得这些,快步走上台阶,抬头望着天空,也呆住了。
灰蒙蒙的天空上,出现了一艘白船,船身散发着莹莹的微光,美丽而圣洁,在漫天的风雪中缓缓地行驶着。
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船头,白袍银发,即使离得很远,隔着飞舞的大雪,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可沈棠就是知道,她一定在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