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想起白日里玉容看左子煴的眼神,回去的想法又不觉搁浅了。白日里他看到玉容看左子煴的眼神,只觉得生气,可是在这漫漫长夜里想起来,他心中除了生气,更多是不是滋味。
他从来不知玉容看人时眼里可以有那么丰沛炽热的情感,那眼神一遍遍在脑海里回忆着,让何竞尧忽然很嫉妒左子煴,也有些不服气。左子煴贵为将军,玉容她爹有病也没见他施以援手,五年之间,也从未听闻他回淮中探望过她,他凭什么能得玉容如此深情厚谊念念不忘,就因为从小一块长大?还是因为他在玉容心中就是那么有魅力?
想到后一种可能性,何竞尧心里就更不舒服了,躺回去一把将被子扯开蒙住头,不愿再深想下去地睡过去了。第二日醒来,何竞尧用过早点便有鸨/母求见,询问他不肯为挽月破身的缘由,何竞尧只用了一句不想碰就结束了话题。
吃饱喝足之后,何竞尧想到那日的疏忽,差人去给唐莲卿送了信儿,自己在屋里考虑着要做点什么。不想还没察觉,一想才发现自己的安排都被打乱了。他原本将来京之后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但是为了领玉容出去玩,已经将全部的行程都提前完成了,现在他又不想回家,倒是变得没事可做了。
何竞尧习惯让自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忽然闲下来,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余光看到屋后有个小院还算僻静,便踱步过去坐到了石凳上思索。也不知想了多久,何竞尧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又是鸨母不死心,反感地冷声道:“跟你说了没兴趣,不用再带人来了。”
说完没听到回应,却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何竞尧不悦地转头看去,就见唐莲卿一脸不怀好意地出现在他面前,身边还跟着个清秀的小厮。那小厮垂着头,何竞尧的角度只能大略看到他的眉目,隐约觉得小厮有些面熟,认真看去才发现那小厮竟然很像玉容!
何竞尧几乎要从石凳上跳起来一般飞速站了起来,走到那小厮面前捧起“他”的脸细看,见真的是玉容扮作的,当即暴跳如雷地看向唐莲卿:“你疯了吗!竟然把良家女子带到这种地方来!”
“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有小爷护着又不会有事。”唐莲卿满不在乎地看着他笑,话锋一转又将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这还不是怪你,一晚上不着家,小娇娘不住地跟我要人,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唐莲卿说着,向四处看了看,颇有些遗憾地对玉容摇了摇头:“可惜了,你家爷今天兴致不高,不然这个时辰来了还能见一见他挥汗如雨的英姿。哈哈。”他得了消息就忽悠了玉容过来,原本还想给何竞尧抓个现行的,不想他竟然转性了没有碰女人。
何竞尧听着唐莲卿的打算,太阳穴旁的青筋气得一鼓一鼓的,看到唐莲卿一脸的无所谓,知道说他也是白说,又见玉容脸红红地缩在他身后,昨夜被她煎熬出的火气此刻就不受控制地集中爆发了,扯着她的衣裳就将她狠狠地拽了过来,对她大声道:“什么地方你都敢来,青楼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是不是是个男人带你走,你都敢跟着走!”
玉容并不知道唐莲卿要带她来什么地方,只听说再不找到何竞尧,何竞尧就准备不要她了,虽然心里也有些忐忑,可是觉得唐莲卿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上骗她,就换装跟了过来。
此刻被何竞尧这狠狠一扯,玉容只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来何竞尧说她此刻是在什么地方,心就凉了半截。她清楚地记着何竞尧警告过她的每一句话,他说过,若是发现她心里有别人,就把她丢到妓/院里去。昨日见到左子煴的表现已让何竞尧动怒了,此刻她就在青楼里,不是正方便他兑现他的警告么!
玉容怯怯地抬眸,见何竞尧眼神凌厉,心中惧怕已极,眼里就涌出了泪来。感觉锁骨处有些凉意,玉容垂眸去看,发现肩上的肌肤露出了少许,忙将衣裳扯紧了,跪到了何竞尧的脚边,声音发颤地解释:“我不知是来这样的地方,若是知道,借给我多少个胆子我也不敢来这里。我以后再也不敢跟别人走了,爷您息怒,我真的不敢了。”
抬眸觑见何竞尧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玉容怕有些话不马上与他解释,他就不会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了,犹豫了一瞬,轻轻扯住了他的裤腿,怯怯地抬头看着他,垂着泪与他说:“爷,从前是我多有不对,往后我会一心一意地侍奉您,听您的话,绝对不会再惹您生一点点气了,求您不要将昨日的事往心里去。”
那一心一意四个字,听得何竞尧心里刺痛了一下。想到玉容昨日看左子煴的眼神,何竞尧就很怀疑这份承诺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