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的恶行他是有责任,可那不是她成心如此,是也怪不得他的。
“懿贞——”祈允灏拉长音,手抚在她额上道:“你不舒服吗?”
“没有。”琉璃摇摇头,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有点饿了。”
祈允灏宠溺地抚了抚她头顶,将她揽在怀里,说道:“那就吃饭去吧,我的小吃货。”转身时他顺势看了眼定北王书房的方向,目光里也闪过丝柔和。
定北王病了有四五日,陆诏派了医正亲自过来诊视。所幸只是气怒攻心,并无大毛病,吃两个方子即可。琉璃虽然没有亲自在旁侍奉汤药,却也日日带着小嘟噜前来探望,祈允灏三兄弟还有祈木兰也日日必来。吃药的时候老爷子苦笑道:“除了打仗受伤,我一辈子没吃过这玩意儿,眼下坐享清福了,倒把身子骨养娇了。”
琉璃就道:“药不但治病,也强身健体,这有什么?咱们可不兴讳疾忌医。”
定北王嗤笑一声,把药一口喝了。
祈木兰从旁道:“王爷就听大嫂的话,我们怎么劝也没用。”
“傻丫头,那是因为你大嫂说的在理。你什么时候也能说也几句道理来,王爷也听你的。”祈允灏在旁微笑道。
祈木兰一面笑着点头,一面却印起眼眶来。
琉璃道:“我们兰丫头近来是越来越爱哭了。慎儿你瞧你姑姑,像不像你讨不着糖吃的时候?”
小嘟噜偏头观察了会儿,郑重地点头:“像!”
屋里人哄笑起来。祈木兰啼笑皆非,将小嘟噜抱起,刮他的鼻子:“小坏家伙,再吃糖,牙都要坏掉了。”
梅氏暂时仍被关在正房,老爷子还没下指示,也没有一个人去催问,只当府里已经没有了这个人。祈允恪和祈木兰对祈允灏越来越恭谨尊敬,连带着琉璃也被他们愈发敬重起来。就连祈允靖原先心中对于祈允灏把何毓华塞给他的那点芥蒂,也在李芙的劝说下放下了。
如今的定北王府,真正呈现着从未有过的和乐美满。
定北王告病第四日时,陆诏也微服来府看过一回。
琉璃和祈允灏在旁陪了片刻,定北王叫他们出去,琉璃便就与祈允灏告退回朝庆堂了。
片刻后陆诏惊诧地到了他们院里 ,说道:“老爷子竟然透露着说要把兵权交回给朕的意思!这是何故?”
琉璃和祈允灏也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诏安抚他们道:“不过朕没有马上答应,你们去问过他再说。”
陆诏走后琉璃立即拉着祈允灏去了荣熙堂。定北王似乎早预料他们会来,正坐在躺椅上等着。琉璃见他这么着,便也不拐弯抹角了,索性道:“王爷想要把兵权交回给圣上?”
定北王点点头,说道:“我们祈家掌领南衙大营已经有三代,到了我们这一代,更是权倾朝野。老话讲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如今圣上虽然深信你我,可也抵不过朝中还有那么多文武大臣。古往今来多少功臣最后死在谗臣手上? 如今边关也安定,暂时用不着我,我索性就把手上这几万兵马交出去,也好换个平安。灏儿手上还有十万兵马,恪儿手上有两万,就冲这,咱们家的声势也还是在的。”
琉璃看了眼祈允灏,默然做不得声。祈允灏是先帝的孩子, 骆太后想来知情,纵使陆诏不会对祈家如何,可骆太后难道会像他这样放心吗?老爷子的顾虑倒也是在理的,他把手上的兵权交出去,总算能让骆太后安下些心来。
有些话当着祈允灏的面不好说,下晌等他出去后,琉璃又带小嘟噜到了书房。
支开下人们后,她说道:“王爷要交兵权,真正的意思是因为梅氏泄密的事情吧?”
定北王略顿,看着她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他叹了口气,说道:“梅氏总算对我祈府有功,兰儿又还未许人家,我不会杀她,她为我生儿育女,我也不会休她。我想在佩吟陵墓旁修座庙庵,让梅氏在那里栖身,直到终老。”
琉璃一惊,让梅氏在叶王妃陵墓旁的寺庙栖身,岂不就是让她为叶王妃守一辈子墓么?这样的惩罚,比起杀了她或者休了她应该好不到哪去吧?老爷子下这么大决心,看来是真的为她当年对祈允灏所做的那些事而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