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询果然出声:“谢琬!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杀了你!如果杀了你,我也许不至于落到今日田地!”
谢琬听见这声音立时挺直了背脊,“他说话微带南方口音,从他的身形和声音来判断,是他没错!”
殷昱得了这句话,再不多说了,目光再次对焦城楼上的他,忽然往后比了个手势,骆骞便从神机营士兵手上拿过架弓走过来:“王爷还是让卑职来吧!”
殷昱不由分说夺过弓箭在手,冷眼扫向窦询。站在楼梯半腰的窦询目光骤凝,高兴着火药包,并指着背后背着的两名孩童气喘嘘嘘地说道:“你若敢射,那么不光这两个孩子会死,这城楼上所有人都是你们殷家的子民,你——”
话没说完,便只听噗噗噗几声,他两手手腕以及胸脯瞬间各中了一箭!
谁也没看清楚殷昱是怎么出手的,往日的他看起来温和而可亲,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眼下,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他的出手果断利落不带一丝折扣,甚至连窦询还想再说什么他都没有耐心去听,似乎研究如何能更准确地射杀这个人才是他唯一的目的!
他的目的达到了,窦询在中箭之后有瞬间的呆愣,因为筋脉被击断,他双臂软下来,手上的火药包如砖头般砸向地面。
“神机营的人还等什么?!”
霍英一声令下,便有专攻火器的一批神机营将士飞扑上前,火药包不曾落地,更不曾炸响,而是稳稳落在了他们双掌之间。
窦询看着下方,口中忽地噗出口血,然后头往前栽,也跟着落下数丈高的城楼。
几乎是在他往下栽的同一时刻,殷昱纵马过去,前路上两脚一蹬马背蹿向城墙,然后就见半空里两道身影交叠,殷昱单手擎住窦询胳膊,顺着惯性再在城墙上横踩了几步,飞身落地!
谢琬是头一次看殷昱显露这样的身手,顿时看呆了,而一旁将士们也个个目露惊色,但也只有刹那,他们随即已蜂涌上去开始接手。
谢琬也跳下马来跟上去,七先生确定已经死了,背上两个孩子被解救下来交给军医。殷昱正在检查尸体,谢琬正好见到那张早被划得看不到一寸完肤的脸,忽然胃里一阵翻滚,干呕起来。
殷昱扭头与顾杏道:“先陪王妃回府去,这里事了了我再回来。”
谢琬强压着那股呕吐感掉了头。
随着半空里闪现出来的焰火,后半夜的京师城热闹起来了。
先是静守在宫里的太子和魏彬长吐了口气,而后是包括靳府、鲁国公府以及荣恩伯府等等俱都同时燃放起了胜利的烟花,大街小巷的将士奔走相告,百姓们闻说后也就个个欢欣鼓舞,虽然尚且不能上街庆祝,但是栋栋宅院里都几乎快被欢呼声掀翻了屋顶!
街头的通缉画像迅速被换成七先生落网的喜讯,宁家父子吩咐人一车车地往街头送酒,京师里每个人都开始有了相对畅快的心情。
谢琬回到王府,整个王府便也收到了胜利的消息,全府上下几百号人再也没有了睡意,由谢琬下令,孙士谦让膳房准备了流水席,招待陆继归府的护卫和府兵,齐如铮也忙不迭修书给岳家,向何家上下报了平安,以及也分享着这份喜悦。
王府上空的烟花与城内各处的烟花交相辉映,新年似乎提前来了。
窦府里沉寂无声,没有烟花炮仗,窦谨在房里设了火盆,给窦询烧引路钱。在天下人听来那么悦耳的炮仗声在他听来多么刺耳,他们都在庆祝窦询的死亡,也是在祝贺窦家的气数将尽。
窦谨听着下人打探来的窦询的死状,闭上眼来。
城里的欢腾直到天色大亮依然在继续。
中军营的人在七先生最后呆的那处院子里发现了一大堆焚烧过的灰烬,尽管如此,却也还是找到了一间藏着三十来套兵甲盔甲的暗室,除此之外还有部分没来得及销毁的文书舆图,这些罪证都证明七先生这些年来布下的是个多么大的阴谋。
但是谢琬不如他们大家那么高兴。
七先生的死确实大快人心,此人缠绕着他们多年,早已像个滋生在他们体内的毒瘤一样让人寝食难安,如今终于将他杀于城墙之下,浑身松快了,终于可以吐口气脚步放缓过过安生日子了,从亲眼证实他死到如今,她浑身的神经都似乎开始偷起懒来,变得懒洋洋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