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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两端都没人说话，一边是她极力遏制的抽泣声，一边是他沉沉的呼吸声。

高楷择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给攥住了，那只手很柔软，却又把他攥的很疼。

这种疼痛很陌生，令他难受又无措。他几次动唇，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许愿擦干了脸上的泪，恢复平静后，淡淡一笑，“好了，我说完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向他倾诉。”

“你……还好吗？”半晌，他竟然只说出这么一句话，声音低低的，带着沙哑。

“我很好。”她微笑回答。

“需要我去……”

“董事长，谢谢你向我道喜。”许愿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听说你因为他投资蓝海大为光火，事实证明，他的决策并没有错。”

高楷择原本想说需要我去柏林陪你吗，现在不知道怎么把那句话继续下去了。

“董事长，我要休息了，再见。”

许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一边，重新躺到床上，在幽暗中闭上眼。

高楷择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怔怔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放下来。

他埋下头，手掌撑着额头，眉头紧紧蹙起。

他的头很疼。心脏某处，更疼。

上海大剧院内。

舞台上的芭蕾舞者翩跹翻飞，舞成不同的形状，将唯美的爱情故事，化成美轮美奂的舞蹈。

邓佳颖看似聚精会神的看着舞台上的演出，心思全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高楷择身体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姿态慵懒。

邓佳颖向他靠近，手臂挽上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高楷择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抽出手，拿出手机，靠到一边。

邓佳颖见他要忙，只得坐好。

高楷择滑动着手机，给许愿发去一条信息。

“忙吗？”

没有回应。他双唇微抿。抬起头看向舞台。舞台上，天鹅化为少女，王子邀请少女参加舞会……眼神散漫的看了好一会儿，高楷择又把目光移到手机上，依然没有回应。

他给王荔发信息：“你们那儿情况怎么样？”

片刻后，收到回复：“报告董事长，一切顺利。”

“她怎么样？”

王荔看到这条信息愣了愣，他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许愿，可是怎么样要怎么说？

他回想着许愿白天里的状态，回复：“有采访时状态很好，没采访时坐着发呆，一脸茫然。”

“她茫然什么？”

王荔差点要摔手机了！现在时间是凌晨三点，他处于亢奋期还没睡觉，看到董事长来信息，虽然很意外，马上就回复了。可他没完没了的问是怎么回事？关心许愿的情况直接给她打电话啊！

两个大老爷们大半夜发信息聊天，也是够了！

心里在吐槽，王荔的回复是斟酌又斟酌，“可能是惊喜太大，没缓过来。”

“不要给她安排太多行程，多给她时间休息。”

“收到。”

“把她的采访视频发到我邮箱。”不等王荔回复，他又补了一条，“立刻。”

王荔无语了。深更半夜的，大家都休息了，他上哪儿倒腾视频啊。他想了想，回复：“董事长，要不您抽空亲自来一趟？许导心里一直盼着您能过来。”

高楷择把那最后一句话反复看了几遍，唇角微微弯起。

他没有再回复，调出通讯录，拨通了秘书的号码。起身，去外面打电话。

片刻后，他重新落座。邓佳颖看他这忙进忙出的，心里有那么点郁闷，又很甜蜜。他那么忙，还陪她来看歌舞剧。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令她很受用。

歌舞剧最后一幕，天鹅恢复人形，王子救起公主，爱情终于战胜了邪恶。场内响起潮水般的掌声。

高楷择面带微笑，施施然起身，离去。邓佳颖跟在他身后。

走出剧院时，邓佳颖一脸憧憬的说：“一辈子能够拥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死而无憾。”

高楷择根本没看舞台剧，也没听她说话。见他没响应，邓佳颖又问了一句，“楷择，你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吗？”

高楷择扯了扯唇，“幼稚。”

邓佳颖吐了吐舌。两人都不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年华，说这些确实幼稚了些。只是她现在心里塞满了一个人，又看了一出浪漫唯美的歌舞剧，难免少女心萌动。

出了剧院，邓佳颖突然将高楷择抱住。

她环着他结实有力的腰，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一脸甜蜜的低语，“楷择，我好喜欢你。天鹅少女愿意为了王子去死，我也可以……”

从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爱到痴迷，神魂颠倒，不过如此。

高楷择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推开。

他双手抄兜，她挽上他的胳膊，两人往停车场走去。

上车后，邓佳颖说：“楷择，我们去外滩走走好不好？”

“我还有点事。”高楷择淡淡道，“我先送你回去。”

车子一路飞速行驶，抵达邓佳颖入住的酒店。高楷择说：“我就不上去了。”

邓佳颖轻轻覆上他搭着方向盘的手，“楷择，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想……”

高楷择只当没听懂她的话，说：“我要去柏林一趟，你可以先回香港。”

邓佳颖脸色一白，眼神迅速黯下去了。

但她很快调整出笑容，嗔道：“讨厌，那么多公事，都不能好好陪我。”她侧过身，亲上高楷择的脸颊，“等你忙完了，要去香港看我哦。”

高楷择没应声，表情寡淡。

邓佳颖依依不舍的离去后，高楷择坐在车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仰靠在椅背上，手臂搭着车窗，目光没有聚焦的落在虚空，一口一口的吞吐烟圈。

18岁时他对一个女人情窦初开，还没坠入爱河，得知那女人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叔伯安排的。他即惊且怒，用一张支票甩了那女人。这些年，母亲的灌输，历经的现实，身边的例子，无一不在告诉他，爱情不过是两个人各怀目的，玩一场荒唐的游戏。

他没有渴望过爱情。他的人生目标是拿下高家，超越他父亲，站在一个新的高峰。他还要让他母亲如愿成为高家真正的女主人。

至于他的婚姻，找一个足以匹配的女人，资源联合，延续优秀基因。

高楷择用力抽了一口烟。可他现在发现，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面对连□□都提不起兴趣的女人，怎么繁衍下一代？

高楷择蹙着眉头抽烟时，手机响了。

秘书李伟打来电话：“总裁，最近的航班是今晚11点，浦东机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订好了机票。随行人员都准备好了。我们到哪里接您？”

“机场会合。”

高楷择拧灭烟头，再次启动车子。

红色法拉利如一道幻影飞驰在夜色下的马路上。车内的人，目视前方，沉静的双眼隐隐跳跃着两团火焰。

王荔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接到了董事长飞往柏林的消息。

高楷择抵达时，正是午后。大家一起用完午餐后，许愿接受一家知名外媒的访问，王荔带了几个人赶去机场迎接boss大驾。

为了给许愿一个惊喜，王荔并没有通知她。

机场内，高楷择看了眼前来迎接的人，脸上表情寡淡。

王荔赔笑：“许导正在接受采访，没空过来。”

一行人抵达入住的酒店。王荔知道高楷择此行的目的，也不多事，直接带他上楼去见许愿。

一行人穿过走廊，远远地就看到房间外面有工作人员，还有其他等候的媒体，场面很是热闹。

高楷择从上海连夜赶往柏林，又赶到酒店，风尘仆仆，一口气都没歇。但出现在大家眼前的，依然是一个极为耀眼的男人。

一身合体剪裁的黑色西装，搭配蓝色斜纹领带，外面是一件黑大衣。英姿勃发的黑色短发，高大挺拔的身材，面部线条硬朗又深邃。

那些媒体记者们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东方男人吸引的目不转睛。

他大步走来，身材外形不逊于那些国际巨星和顶级男模的水准。但大家都知道，他一定不是艺人。

他身上没有亲和力，一言不发却气势凌人，气场强大到令人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陪在他身侧和身后的人，无不态度恭敬，俯首帖耳。

工作人员里认识高楷择的人，当即纷纷弯腰点头，“董事长。”“董事长……”

等候的媒体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充满了兴趣。蓝海影业董事长？难道不是王荔吗？他们纷纷拿起手机查询。几个月前蓝海影业股权变更，高楷择注资成为董事长。高楷择……知名富豪高兆雄之子，高泰集团董事，新视界传媒集团创始人！

小小的蓝海影业，居然由新视界接手了，怪不得……一时间，大家都不再意外，为什么这部影片会爆冷入围，又一举拿奖。品质与实力兼具，成为大赢家，理所当然。

他们想要采访高楷择，可他仿佛在周遭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压阻隔带，令人不敢靠近，更不敢妄动。

高楷择走到门边，问了句，“许导在里面？”

工作人员点头应声，“正在接受采访。”

高楷择推开门。室内，许愿坐在沙发上，一台摄像机对着她，一名棕发女记者拿着话筒，正用英文跟她交谈。

高楷择在门边站定，看着沙发上的女人。她坐在窗边，窗外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世界，大雪初停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她脸上带着浅笑，眼底熠熠生辉，用不算地道流畅的英文表达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