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顾骜到京城后的第三天,请陈思聪聊事儿之余,顺便吃了顿饭打探打探消息。
不是什么好菜,就是在顾骜家的四合院里吃的外卖,隔壁diào yu tái国宾馆点的外卖。
饭局上,陈思聪聊到一个事儿,也算是问问他意见、透个底,然后就给了顾骜一些想法:
“小顾,部里最近在申请个事儿,你觉得靠谱不?国家原本是计划,明年这时候,正式完成最初布网、在国内投入行动电话。而且首发城市原定是粤州,给明年的秋季广交会用。
但是最近呢,京城这边好多人也在推动,不甘心国内首个有‘大哥大’的城市被粤州人抢走。这两个月之内,京城这边外事活动很密集,要召集很多美国大资本家代表团。
国庆节之后呢,10月12号,又定了有外国女王访华,也算是年初人家国内正式签署归还香江的议案后,咱双方彻底友好了,表个态,肯定要隆重接待。到时候行程,除了京城之外,还有沪江和粤州。
那么多重大接待活动,从部里到京城地方,都觉得京城把移动通讯先弄起来,会比较好,也给咱中国人涨脸嘛,显得我们科技现代化了。就算暂时国家拿不出那么多钱产生持续效益,也能指望先重点布置基站解决——
咱也不指望一步到位、把京城、沪江和粤州的主城区都覆盖上大哥大讯号。咱就先规划好外国元首访华路线,然后做基站。
就确保京城这边,二环内有讯号、机场过来路上有讯号。沪江嘛,到时候预定的外滩一定要有讯号,尤其是规划好给‘布列塔尼亚号’皇家游艇停靠的泊位那段,要有讯号。至于粤州,可以只确保白天鹅宾馆、广交会会场和周边酒店商务区有讯号就行,剩下的慢慢铺——你站在内行人的角度看,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没觉得如何,你们和地方上想做,那就做咯,我只是外行人。”顾骜很有分寸。
陈思聪好悬没被气笑:“你丫的说你是外行人?你好歹是‘华兴通讯’的创始人!当年你可是筹委会主任!项目扶上马了你还送了一程,当了俩月厂长呢!撂了挑子就不认人了?”
顾骜抿了口酒:“那不都过去的事了么,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这种事情要是亏钱呢,也没人说我好,要是赚钱呢,我话太多又有人说我用曾经的影响力给自己捞好处。我还是少说为妙。何况就算有赚,那也没多少钱,我犯不着坏了名声。”
当然了,顾骜其实是不在乎亏钱的,他也需要一个近期在京城各个有关部门那儿露脸晃悠的正常借口。
如果接了这个事儿,能让他其他行径方便一点,就试点工程那点小规模,顾骜还怕赔不起?
但这一切必须挤兑住陈思聪,变得彻底名正言顺不落人口实。
顾骜当然要先假装不在乎,等陈思聪诉苦了。
顾骜稍微一点手腕,就把话题歪楼到了可行性层面。他用激将法的口吻反问:“这事儿就算要做,那么急,10月份就要用,现在也就两个月了,施工和设备来得及吗?”
陈思聪一看有希望,连忙安利:“来得及,不是当年你走之前,就让华兴通讯跟美国摩托罗拉谈了个大战略合作么?你走的时候,寻呼机和寻呼基站的设备国产化就已经实现了,无非还要给美国人专利授权费,但生产是没问题的。
这一两年努力下来,连大哥大手机和配套的基站,华兴通讯也实现国产化了,也是依样画葫芦、要给授权费那种。目前你还别说,摩托罗拉公司卖到曰本去的某些大哥大电话,就是咱中国这边代工的。
唉,当年你从基建工程兵慧眼提拔起来的那年轻人任正义,也是个真有本事的。你走之后,算算也一年半多了,他从一个技术科、生产科的中层干部,一年里就升了一级,做到了全单位的副职。这小子组织资源的能力很强啊,多少要集中力量攻克的难关,都被他恁过去了。
扯远了,说回进度安排上——我觉得,目前地方和部里,就是下不下这个决心投资,没钱闹的。真要是肯花钱,从手机到基站,国产化是没问题的,直接供货施工,怎么可能耽误?又不是让你在多大範围内施工,就铺两三个城市的最核心商务区而已啊,最多树百来个讯号站就够了,人手足够还可以同步施工。
反正这事儿要是决定马上做,京城这边是要十月一号之前做了的,为国庆节献礼嘛,也好顺带给美国资本家代表团面前露露脸,咱算45天。沪江外滩和粤州广交会商务区、白天鹅宾馆那一代,可以拖到10月15号,那就有两个月整的时间了。反正12号来了,先在京城待两天,不会马上去沪江和粤州的。”
听陈思聪说得那么诚恳,顾骜假装沉吟了一会儿,说:“既然只是钱的问题,我倒不是不能帮忙,但我不能落下坏名声——如果你希望我插手,我建议你这么搞,立刻搞个公开的招投标,就这星期。把首期成本和销售收入风险摊出去。
如果没人投标,我再来,那也算是给你们接盘了,只要有人出价比我高,我立马就走。我保证,这个项目暂时肯定是回不了本的。只不过,几百万人民币级别的小亏,我还没放在眼里。我不想做了赔本的事儿后,还被人误会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