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鲍里斯的光头居然立刻直言不讳:“我觉得,同行都会对世嘉没有信心,所以我也对世嘉没有信心。一方面它们的产品确实体验不好,另一方面,或许我们原本以为这种体验不好其他人不知道,但现在的真想看来,所有人都知道。”
大卫眉毛一挑:“你是说,Tencoin的抹黑公关做得很好?你确认世嘉的产品缺陷已经人尽皆知了?”
鲍里斯:“不说抹黑公关吧,至少Tencoin的广告投放力度和行业掌控力,让我回忆起了雅达利还在上升期的时候——我觉得,他们至少花了2000万美元打广告吧,这是一种何等程度的志在必得。
那副獠牙的凶狠气势,就足以让我们相信,他们不会放任何一个对手活下去。世嘉是斗不过这种狠人的。虽然我们现在可以公平地推荐Tencoin和世嘉,但推世嘉的下场,就是未来我们只卖出去了机器,却损失了游戏机卡带销售额,那意味着一个消费者今天在你这儿花了120美元买了机器,未来却会损失掉每年几盘三四十美元的游戏卡带收入,我劝你别做这样的事情。”
大卫.罗森愕然。
他没想到,天鲲对各地经销商的传媒洗脑居然这么彻底。
“Tencoin怎么可能拿出2000万美金做广告?舒尔霍夫是个在营销上很谨慎的人。雅达利最全盛的时候,也就拿出1500万宣传E.T,舒尔霍夫这次能花300万就很不错了!”大卫.罗森理性反驳。
然而鲍里斯完全不信。
“怎么可能,我们每天到店里,就能看到铺天盖地的广告。说它的覆盖率比雅达利全盛时高一倍我都信。”
大卫很懂行地反驳:“他们在电视上根本没怎么打,覆盖率比雅达利当年20%都不到,也不如世嘉多!”
鲍里斯一愣:“电视上的游戏机广告?哦,那我倒是不看,我们自己就是卖游戏机的,谁会看电视上的游戏机广告啊。而且卖场里每天工作时间那么长,也没时间看。
嘿,我说你别废话了,你到底想不想当分销商。”
“想,当然想。”大卫罗森脸色难看地推搪,然后拉了一把女助理,“爱丽丝,你负责稳住他们,我再去看下一家。”
整整半天的明察暗访,从下午一直拖到深夜各大卖场都关门为止。
大卫.罗森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天鲲的游戏机广告,在其他大多数领域虽然远不如雅达利牛逼,也最多就跟世嘉伯仲之间。
但是,天鲲在卖场墙面和灯箱的覆盖度上,非常猛烈。买家或许没多少人看到这些广告,但卖家每天十几个小时泡在那个环境下,就会有一种“天鲲的广告怎么铺天盖地”的错觉。
全美上千万游戏机潜在消费者,也许只有几十万人看见了,这个比例只有3%~5%。
可全美几万名游戏机和其他电子产品的销售员,却几乎都看见了,覆盖率超过80%。
同时,销售层对世嘉的信心,被打击得非常可怕,所有从业者都琢磨到了“如果世嘉游戏机销量不好,未来已经卖出去的游戏机的单机平均卡带销售量也会很低,因为软件商不会愿意开发世嘉游戏”这个远期脑补点。
这种脑补,显然会加剧强者通杀的马太效应,让所有经销商都乐于见到“你们赶快分出胜负,第二名赶紧死掉吧,只有第二名死了,美国游戏玩家才能购买更多的人均游戏卡带,对所有经销商都有好处、做大行业蛋糕。”
本来,人家要走到黄河才死心,撞到南墙再回头,现在顾骜相当于远远地就用扩音器告诉全美经销商:前面再走五十里冤枉路就是黄河了!左拐再走五百米就是南墙了!别走冤枉路了快回头吧!
面对严峻形势,大卫.罗森给自己的市场总监鲁宾彼得森打电话,并且联系了公司的广告和公关部门负责人,希望能听到一些转机。
结果更多的噩耗传来。
“洛杉矶的情况跟旧金山差不多,经销商被恐惧驱使非常严重。”
“刚才联系了梅西百货,天鲲跟他们签订的短期卖场广告是高价的排他协议,三个月内不允许跟同类竞品再签广告,所以,我们三个月之内都没法把广告打进去——这是我们的游戏机正式上市之前,对方就已经签死了的。”
大卫.罗森一阵腿软,觉得大势已去,更觉得理解不能。
“该死!没见过这样的打法!从来上新的时候都是集中针对买家打广告,哪有饱和轰炸卖家视角的!偏偏,这种怪招似乎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