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飞卿神情平静和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望向那位一直被他晾在一旁的神霄宗苏长老,后者神情肃穆,显然面对上堂堂正一宗掌教,压力极大,让他已经无所谓什么面子与否。
颜飞卿缓缓说道:“此中是非曲直,贫道已尽数知晓,也罢,今日就让贫道主持一回公道。”
说罢,颜飞卿又一扬手,手中出现了一柄拂尘,银丝根根分明,其间又隐隐有星尘环绕,灵光闪烁,持柄则是以上等雷劫木制成,乌黑的木质中隐隐透出蓝紫之色。
颜飞卿手持拂尘,缓缓前行。
一直未曾说话半句的苏姓道人不得不开口道:“颜掌教,你当真要出手?”
颜飞卿脚步不停,反问道:“有何不可?”
苏姓道人沉声道:“颜掌教如果出手,哪怕你是正一宗的掌教,也是坏了我神霄宗的规矩!”
颜飞卿仍是缓缓前行,毫不为意,他手中的拂尘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摇晃,就像风中的柳枝。
在拂尘轻轻摇晃了九次之后,站在苏姓道人身后的那名心腹弟子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
颜飞卿停下脚步,开口道:“心生鬼胎,灵台蒙垢,贫道就代你师长略行惩戒,削去你一层修为。”
然后他望向苏姓道人,问道:“方才你同贫道说规矩,现在贫道当着你的面,如此说了,也如此做了,你又能如何?”
苏姓道人怒极反笑:“好一个‘吴州第一家’,可这里不是你们正一宗的吴州,而是我神霄宗的荆州,你如此肆意行事,未免也太不把我神霄宗放在眼中了!”
“神霄宗”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如今的他便是代表了神霄宗,颜飞卿若对他出手,便等同是对神霄宗出手,如此便要引起正一宗和神霄宗的争斗,干系重大。
江湖中哪来的逍遥人,谁不是拘束在各种条条框框之中?
只是颜飞卿充耳不闻,继续迈步前行。
苏姓道人心思急转,仍在犹豫该不该出手。
颜飞卿在前行途中,再次开口道:“你说贫道不把神霄宗放在眼中,可方才你对手持我正一宗玉牌之人大打出手时,可曾把我正一宗放在眼中?”
“难道这就是你们神霄宗的规矩?”
“如果这就是神霄宗的规矩,那么就算是神霄宗的宗主来了,贫道也敢与他论一论这个道理。”
李玄都忍不住深深望了颜飞卿一眼。
他没想到颜飞卿非但没有拆穿他,反而是认可了他这个假冒的正一宗身份,既然有堂堂正一宗掌教发话,那么假的也是真的。
苏姓道人哑口无言。
正所谓捉贼拿赃,他先前的确想过不少借口不假,可那些借口都是用在事后扯皮的,现在事情还没结束,就被人家抓了个正着,还是素来强横霸道的正一宗,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颜飞卿依旧缓缓前行。
苏姓道人下意识地再退一步,咽了咽口水,“颜掌教,我先前不知他们是……”
“不知道就敢动手?”颜飞卿一句话便将他还未出口的话语给堵了回去,“若是动手打死了人,人命关天,是你抵罪,还是神霄宗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