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退出房间,很快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玻璃灯烛光影摇晃,宁静之中透着一种清冷和寂寞,只有须发略显花白的始皇帝犹自还在伏案批阅,偶尔轻轻咳嗽一下,或者端起茶杯喝一口热茶。
殿外的宫人内侍禁军玄武卫,皆都沉默不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唯恐惊扰了这位年过五旬依旧伏案不缀操劳政务的君王,而这个情形,已经持续了近三十年,期间几乎从未间断过,虽然熟悉,但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惶恐和敬重。
大秦能有今日之强大和繁华安宁,和这个勤政的君王分不开。
……
而此时,除开始皇帝还在辛苦批阅奏章之外,陈旭也照样还在给殚尽竭虑的始皇帝添堵,让他明天更忙一些,因为他同样在挑灯书写一份奏章,就是关于棉花的种植和推广。
因为棉花的重要性和实用性,陈旭决定让朝廷单独组建一个为期五年的临时衙门来专门管理这件事。
任何事,只要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必然会推行的比较顺利,户部眼下事情太多,即便是重视棉花的推广种植,也没有太多的人手和精力来安排,拖拖拉拉肯定不会让陈旭满意。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陈旭已经完全熟悉了当丞相这种二把手的舒心和惬意。
那便是只要得到皇帝的支持,啥事儿都能干,满朝文武反对都没有。
而历史上祸国殃民的奸臣,似乎都是这么养出来的。
皇宫的清冷寂寞,皇帝的操劳和孤独,清河侯的舒心和惬意,似乎和民间没有丝毫的关系,也似乎和满朝文武大臣没有太大关系,此时夜幕降临,正是咸阳最为热闹的夜生活的开始。
城东南的清河园,曾经作为娱乐餐饮业的标杆,如今已经开始没落。
夜幕下的清河园显的并不热闹,虽然依旧有豪车骏马进进出出,但略微零落幽暗的灯光和凌乱陈旧的陈设,已经跟不上了时代的步伐,只有那些慕名而来的豪绅和追求极致味道的真正食客,才会结伴前来看戏饮宴。
相对于清河园的没落,快速兴起的是遍布整个咸阳城的曲园酒楼,特别是城南的春芳园,有林仙儿和几位花魁坐镇,有建成侯赵亥当东家,结交来往的都是公卿王侯,饮宴谈笑的皆都是名士豪绅,每日豪车骏马不断,进出的都是锦袍华服玉带缠腰的豪雅之士,音乐歌舞整日绝。
短短半年时间,春芳园异军突起,便成为了咸阳曲园界的领袖,似乎将日益清冷的清河园彻底压了下去。
而整个春芳园,最为热闹的就是棋牌室。
这里有大秦最豪华的赌博大厅,有最为豪爽大气的赌客,还有堪称歌舞双绝的魁首林仙儿亲自充当荷官,因此这赌厅之中,整日响起的都是叮叮当当金钱滚落和喝彩笑骂等各种此起彼伏的声音。
此时,赌台上金木水火土五方都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有老有少有文有武,皆都是咸阳城赫赫有名的卿侯和重臣。
而在赌台四周,各赌客身后,还各自围着一大群看客在围观这一场梭哈大战,而这些观众一个个也都身份不可小觑,不是卿侯便是大夫,丢在咸阳大街上无数人都要拱手礼让。
赌台的下注池中,已经堆满了金铜钱币甚至还有大额兑票,每个赌客面前都各自放着几张扑克牌,有人脸色轻松,有人脸色淡然,还有人神情严肃认真不断的掰看自己的底牌。
虽然是寒冬时节,但在好几个暖炉炭盆的烘烤下,房间里温暖无比,林仙儿一身合体修身的短裙,露出两条雪白细嫩的玉腿,瑶鼻桃腮柳眉杏目,肌肤雪白声音婉转,在明亮的玻璃灯盏的映照下,窈窕貌美看得令人心旌荡漾。
很快一局结束,围观者有人喝彩有人摇头,一个头戴武冠身材魁梧但相貌粗陋的中年男子脸色难看的站起来,其时面前的赌资已经空空如也。
“陆中尉何须恼怒,明日筹些赌资再来便是!”赌桌上一位玉冠华服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的笑着开口。
“明日某再来!”陆嚣转身,推开身后一群人扬长而去,随即就有一个早已迫不及待的卿侯坐了下去,掏出兑票呼唤仆从兑换钱币,笑着大呼开牌。
荷官林仙儿略微犹豫了一下,福身告罪请旁边一位花魁前来发牌,自己裹上一件貂皮外套,带上一顶雪狐的帽子从侧门走出棋牌室。